【牧函】我比仇敌有智慧

王怡

各位上帝所亲爱的圣约子民,平安。

上月,我和苏炳森校长一起,在北京参加“基督教教育”研讨会。我的文章,《为基督、为教会——基督教教育的性质和目的》,本月将刊于《教会》杂志。再过3周就是儿童节,为“圣约归正学堂”的60万建堂奉献就到期了。基督教教育,建立在这样的信心上,如诗篇119篇所说的,对那些昼夜思想上帝话语的人来说,“我比仇敌有智慧,我比我的师傅更通达”。求主按着我们的信心,为我们继续预备尚缺的14万。

下面是我长文中的一段,先与大家分享:

文化的涵义,包括了对上帝的侍奉。生养与治理,在本质上是一个对上帝的敬拜过程。换言之,文化使命意味着,一切文化在本质上也是宗教性的。文化使命的实质就是用敬拜来定义和更新文化,所以教育(内容及方式)必须成为一个敬拜的过程,对知识的学习过程,如果不是一个敬拜和侍奉的过程,就不是文化的一部分。换言之,非基督教的教育,不但是非法的教育,而且是没“文化”的教育。基督教教育不仅关乎最后的“教育产品”:是否敬畏耶和华的智慧人;而且,基督教教育意味着教育的全过程:是否一个学习敬拜的过程。知识必须转向爱,学问必须指向敬拜,只有当教育本身被视为并不断成为一个敬拜的过程,教育才能被视为文化使命的一部分。

而敬拜的前提是分别为圣。文化就是同化,你不被它同化,它就被你同化。文化的使命就是同化与反同化的使命。我并不否定以宣教导向和社会功能来定义的某种基督化教育,但我更强调的是,如果基督教教育首先不是对圣约子民的一个“分别为圣”的教育,教会就不可能真正拥有对社会的的同化能力,而最终将被世界的学问所同化。

当以色列人被带出埃及后,在旷野漂泊。他们夜里有火柱,白日有云柱,每天起来拔营,晚上又扎寨。一个月的路程,走了四十年。那么他们每天行路,岂不是毫无果效?然而,走路的意义不是走路,而是训练。以色列的整个漂泊过程,用今天流行的教育概念说,就是“封闭式教育”。某种形式的封闭式教育,总是最能塑造与众不同的受教育者的教育方式。因此在重进异教世界之前,上帝对浸泡在埃及文化中长达四百年的圣约子民,进行了四十年的封闭式教育。申命记6章的教育大宪章,就像在这一封闭式教育的毕业典礼上的讲话。今天,全日制的基督教教育的衰落,正是对这一封闭式教育模式的离弃。

耶利米书29章亦记载,被掳的以色列人不愿也不敢进入巴比伦,耶利米写信给他们,奉耶和华的命令,要他们进入巴比伦,并在其中“建造房屋”,住在其间,而且要“生儿养女”,又使儿子娶妻,女儿嫁人,使圣约群体“不致减少”。原文的“生儿养女”是一个词,指“后裔”,即旧约常说“树木所发出来的枝子”,中文有一个很传神的翻译,叫“苗裔”,意思是物品的某一“部分”或群体的个别“成员”。换言之,耶和华赋予被掳之百姓的使命,不是家庭意义上的传宗接代,而是生养教会的成员,使选民群体保持她的数量和质量。这是上帝的子民散落在异教文明中的第一个教育目标。第一个目标是“不至减少”,生养教会的成员,使他们熟读四书五经(四部福音书和摩西五经),从小与世界分别为圣;第二个目标才是社会性的,即“为这城求平安”(耶29:7)。

换言之,一旦教会进入异教文化,福音散播于万国,基督教教育的第一个功能就是“保本”,叫你们将耶和华的美德和作为告诉后代,并叫他们的子孙也可以起来告诉他们的后代(诗78:1-8)。第二个目标才是祝福。虽然这两个目标在国度的扩展中并非泾渭分明,但这一区分对我们认识基督教教育仍有重要的提醒。

中文的“师父”一词,浓缩了中国传统“以师为父”的教育观。“师父”一词意味着,教育的实质,就是为儿女找一位父亲。教育意味着将亲生的子女委托给“属灵的父母”。这是合乎圣经的教育观,与现代教育的中立性和专业性的假象,也大相径庭。传统时代的教育,因为没有国家的介入,肉身的父母直接将儿女托付给属灵的父母。“以师为父”是非常直观的。但近200年来,形成了国家主义的世俗宗教,公立教育的“宗教性”目的变成了“培养国家的接班人”。于是,以师为父的传统就消失了。教育的国家化,使我们将子女送到公立学校去时,很难意识到我们是为儿女找了一群不信上帝的人来作父母。

我们需要反思中国教会史上,过于注重宣教导向和社会功能,而缺乏对圣约子民的教育的基督教教育观。失去了圣约社会的观念,基督教教育或许在个人主义的意义上,仍然可以被视为“为基督”的教育,但却无法再被描绘为一种“为教会”的教育。因此,在相当程度上,很多基督徒对这种“基督教教育”的渴望,与世俗社会对教育的追求仍然是高度一致的。如果基督教教育在中国,变成了一种主要是为让自己的子女将来能出国、能逃离这个社会体制的教育方式,那么这与当代中国私立学校的教育突围也是高度一致的。甚至很可悲地说,如果基督教教育不是一场宗教改革运动的一部分,不是以福音和圣经世界观来塑造圣约后代,回应和更新汉语文化的一部分,那么我们的基督教教育的目标,就连那些已超过一千间的儒家学堂、私塾都不如了。因为儒家学堂的毕业生,更不可能与国外高等教育体制接轨,他们对中国文化和社会反而有更高的“委身度”。

青年周恩来,曾说过一句话:“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”,这是一句足以代表20世纪国家主义教育观的名言。那么,让我把这句话和哈佛的校训相结合,来表达基督教教育的异象:“为基督之教会而读书”,或者,“为教会之复兴而读书”。凡不以此为目的的基督教教育,就仍然是带着基督教信仰内容的世俗化教育和私有化教育而已。教会若不是为着培养“为基督之教会而读书”的人,教会就不应过于耗费神国资源,去支持为个人、为家庭而读书的普通教育。

愿和你们一起为教会而读书的仆人王怡,201305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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