税吏和娼妓的福音(太21:23-46)

—— “黑暗不能胜过光”马太福音证道系列之五十三

王怡
证道经文:
马太福音21:23-4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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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言、耶稣被质疑权柄从何而来

弟兄姊妹,平安。

耶稣进入耶路撒冷之后,先做了两件事。第一,他进到圣殿。圣殿是谁的地盘啊?祭司长、文士、法利赛人的地盘。在圣殿里面,除了神,应该就是祭司长最大了,但是,耶稣进到圣殿里去——这个人看上去有点讨厌,因为当他进到圣殿里的时候,看上去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样。他在那里的所言所行,让祭司长感到好像在这个圣殿中,有比他的权柄还大的人。几百年以来,都是祭司长在这个地方带领圣殿,代表以色列向神献祭。他们是这个圣殿的管理人员,也是神所设立的中保,但耶稣来到了圣殿,说这里是“贼窝”。耶稣在圣殿中宣告了以色列的统治阶层,不但是政治上的,也包括宗教上的、道德上的统治阶层的罪,就好象耶稣在后面讲到的比喻一样。在以赛亚书第五章那一首《葡萄园之歌》中,神宣告了对葡萄园的审判。我们可以这样讲,在前面一段经文和我们今天读到的经文里,主耶稣在宣告对以色列的审判。他来到圣殿中,宣告对祭司长和文士、法利赛人的审判。然后,他做了第二件事,他走出去看到一棵不结果的无花果树,他又宣告了对那棵无花果树的审判,因为它不结果子,那就永远不要结果子。

你们看今天经文里最后的那个比喻。在“园主和佃户”的比喻里,主说:既然你不结果,那神的国必从你们手上被夺走,交给能结果子的百姓。前后一对照,你就知道耶稣并不是无缘无故地在那里咒诅一棵无花果树。他在圣殿中宣告对以色列领袖阶层的审判,然后他藉着对无花果树的宣判,来宣布对整个以色列的咒诅和审判。这些人当然就坐不住了。当时,耶稣大概是在圣殿外院的走廊里,他们就来问耶稣:你是谁啊?这是我的地盘,你凭什么来说这些话、做这些事呢?我们刚刚读到的经文,就是耶稣对这些质问的回答。也许在圣殿当中的其他人,也许在今天这个会堂里来听福音的人,也会这样问:你是谁啊?你凭什么权柄说这样的话、做这样的事呢?甚至对你们基督教,对你们这些基督徒和传道人也有同样的疑问:你凭什么讲这些话?你的权柄是从哪里来的呢?

向人讲道的权柄,无非就是两种来源。质问耶稣的人,言下之意问的是:你的权柄是政治性的权柄呢?还是宗教性的权柄呢? 或者说,你的权柄是地上的呢?还是天上的呢?说得更清楚一点,你的权柄是我们犹太公会给你的呢?还是罗马帝国给你的呢?因为对这些文士、法利赛人和祭司长来讲,他们身上有两个权柄。他们本身有神所赐给他们进圣殿的权柄、敬拜的权柄,公会代表就是这个权柄的中心。但是,他们所在之处又是罗马帝国的殖民地,他们头上还有一个罗马政府的权柄。所以,他们来问耶稣:在政治的、宗教的,地上的、天上的,有刀剑的,没刀剑的各样权力中,到底是谁给了你权柄,让你可以对我们这样说话?于是,耶稣就用了三段内容来回复他们。第一,他用到施洗约翰的例子来反问;第二,他讲到大儿子和小儿子的比喻;第三,他讲到葡萄园的园户的比喻。“葡萄园”在这里代表什么呢?我们知道,“葡萄园”在整个旧约当中都是在代表上帝的国,代表以色列,代表神的百姓。“你从埃及挪出一棵葡萄树,赶出外邦人,把这树栽上。”(诗80:8)对不对?现在,耶稣宣布对葡萄园的咒诅,这就是对以色列的咒诅,这个咒诅的焦点是很有意思的,因为这个咒诅是针对以色列领袖的咒诅。

一、耶稣的比喻指向法利赛人的行为和动机

我昨天看到一个新闻说,北上广这几个一线城市,人口越来越多,很麻烦,所以有专家建议,要逐渐清理低端人口。我看到很多人转载这个新闻并评论说:“谁是低端人口啊?”各位,你知道吗,这是说你呢?因为我们传统的家庭教会曾经是“三多”——老年人多、妇女多、没文化的多,全是“低端人口”。现在很多教会会说:“不,不,不,我们不是。你看我们挺体面的,我们有好多中产阶级,我们有好多知识分子,我们还有大学老师呢。我们不是低端人口。”但昨天我看到另一个新闻,在浙江省旁边的江西,也开始拆十字架了,所以,各位,你们还是是低端人口。在当今中国社会,信基督的人仍然处于这个社会的边缘。农民工是不是这个社会的低端人口呢?谁是这个社会的低端人口呢?

如果我们回到耶稣所在的时代,前后的对比很有意思。主耶稣很显然的是用了两种人来做对照,一个是“高端”的,一个是“低端”的。“高端的”是谁呢?就是前来问他的那些人。以色列人中的“高端人口”肯定就是文士、祭司和法利赛人,而这些人正是他责备的中心。在这个比喻中,耶稣提到的税吏和娼妓,显然是“低端人口”。税吏和娼妓,各位,我们即使认为自己再“低端”也都不太愿意和他们并列。对吧?在当时的以色列社会中或其他任何社会中,娼妓都是低端人口,都是被人所藐视的。即使在罪人当中,他们都是罪魁。幸好这个社会还有娼妓,幸好这个世界上还有强盗,可以使我们这些罪人在他们面前,还算是“正人君子”。

发现人群当中有比我更“坏”的人,常常成为我们的“福音”、常常成为我们生命中的安慰。我比上不足,我比下有余嘛,我不至于坏成那样嘛。大多数人是怎样得到道德上的安全感、得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基础呢,你知道吗?就是因为在道德的大厦中,总有垫底的。虽然这个社会中,有人是按照权力来分层,有人是按照钱来分层,但大多数人是用道德来分层的。而在道德的大厦里,总有垫底的,总会有比我坏的,总有连我都觉得他们太不像话的。以前我看过一个电影,有几个小偷偷完东西后,买到了假货,于是他们气得不得了:人怎么能这样呢!所以,看到道德的水平线上永远有比我们低的人,这实际上成为我们大多数人的安全感的来源,甚至变成我们在宗教上、道德上自我满足、自我定位的基础 。要看到,我们的救赎是道德主义的,因为在我们的道德分层当中,我们基督徒以为自己还处在 “较高的”一个层次呢。

耶稣在大儿子和小儿子的比喻中,斥责的就是自认为“比较高”的人,就是“小儿子”。这个说得太明显了,不需要解释。你们听出来了吗?他们都听出来了,这些文士和法利赛人都听出来了,是在说他们。第一个故事中的“大儿子”是指哪种人?税吏和娼妓嘛。。“小儿子”是指什么?法利赛人和文士嘛。反差非常地明显,一个是社会的顶端,犹如说是中南海的人;一个呢,是社会的最底端。在这里你会看到耶稣他的福音,给当时的犹太人非常大的挑战。那我们大多数人呢?我们会觉得,这些好像与我们这些社会上的大多数人没有关系,因为我们认为自己是在中间的——我们既不在道德的顶层,我们又不是全国“三八”红旗手、“全国劳动模范”,但是我们也不至于在道德的最下层。但是,耶稣在这里拿出一个针锋相对的关系来责备、来咒诅整个以色列人。大多数以色列人认为,假如以色列要毁灭的话,如果神的国要从他们手中夺走的话,那也应该是因为他们当中最坏、最糟糕的人的缘故。耶稣却说,如果以色列要被灭亡要被咒诅的话,不是因为他们当中有税吏和娼妓,而是因为他们当中的祭司长和法利赛人。你觉得这个论断奇不奇怪呢?你们当中有税吏和娼妓,难道不代表了社会的最糟糕的部分吗?但是,整个社会被咒诅,却是因为他们当中的祭司长和法利赛人。

我们稍稍回顾一下耶稣的两个比喻。一个比喻指向法利赛人的行为,他们向来说遵行神的命令,实际上却没有去行,第二个比喻,指向法利赛人的动机,就是要杀了主人派来的儿子,夺得他所承受之产业的佃户。我们先看前一个,耶稣说,施洗约翰出来传道,税吏和娼妓听了就信了,而你们文士和法利赛人却不信。如果你回头看马太福音第三章第五、六节,讲到约翰出来传道的时候,“那时,耶路撒冷和犹太全地,并约旦河一带地方的人,都出去到约翰那里,承认他们的罪,在约旦河里受他的洗。”其实,这只是一个大概的说法,并没有提到这一带都去受洗的人里面包含了税吏和娼妓,但耶稣说里面有税吏和娼妓。“约翰看见许多法利赛人和撒都该人也来受洗,就对他们说:‘毒蛇的种类!谁指示你们逃避将来的愤怒呢?你们要结出果子来,与悔改的心相称。不要自己心里说:‘有亚伯拉罕为我们的祖宗。’我告诉你们,神能从这些石头中给亚伯拉罕兴起子孙来。现在斧子已经放在树根上,凡不结好果子的树就砍下来,丢在火里。’”(太3:7-10)这就是说,你们既然说要遵行神的道,那你就要有真实的悔改和行为,但是,你们没有。所以耶稣说,“不要自己心里说:‘有亚伯拉罕为我们的祖宗。’我告诉你们,神能从这些石头中给亚伯拉罕兴起子孙来。” 石头是无生命的东西, “从石头中兴起亚伯拉罕子孙”,听上去是挺震撼的,但耶稣还说了一个更震撼的事:不仅你们法利赛人难逃将来的审判,神还要从税吏和妓女中为他自己兴起他的子民来。那这个就比从石头里蹦出一个人来还难,更加令人吃惊、不可思议,而且你会觉得不公平。

二、耶稣基督来不是召义人而是召罪人

我们回顾一下税吏,在马太福音第九章,记得吗?“耶稣在屋里坐席的时候,有好些税吏和罪人来,与耶稣和他的门徒一同坐席。法利赛人看见,就对耶稣的门徒说:‘你们的先生为什么和税吏并罪人一同吃饭呢?’”法利赛人的意思是:你们跟的这个夫子,这个拿撒勒人耶稣,为什么和税吏和罪人一起吃饭呢?我们正准备清理低端人口,结果你们的老师就和这些最低端的人在一起吃饭。 耶稣听见了他们这话,是怎么说的呢?他说:“ 健康的人用不着医生,有病的人才用得着。经上说:‘我喜爱怜恤,不喜爱祭祀。’这句话的意思,你们且去揣摩。我来不是来召义人,而是来召罪人。”(太9:13)马太福音一直在传这个福音,耶稣基督一直在传这个福音,耶稣基督在今天的中国社会中要传的,一直就是这个福音。而在今天的这段经文当中,耶稣例举了罪人的典型。他来是要召什么人?召税吏和娼妓。明白了耶稣要召的就是这样的人,你们当中有没有人在心里说:那这样子的话,我不去了。贪官、污吏和妓女,我以后要和他们在一个教会哦,今天还要领餐呢,我不来了;我才不要和他们一起领餐呢。然后,耶稣又举了一个“义人”的典型, 他不是来召祭司长和法利赛人,他来是要召税吏和娼妓。耶稣基督最后说,这样的福音是个石头,这样的石头砸在谁身上,就要把谁砸得稀烂。愿这块石头,今天砸在我们身上。砸在那信的人身上,就要颠倒人的生命;砸在那不信的人身上,就要把他砸得稀烂。

在马太福音第十一章那里,很多人给了耶稣基督一个称谓——“税吏和罪人的朋友”;还有一个外号——“贪食好酒的人”,因为“人子来了,也吃也喝,人又说他是贪食好酒的人,是税吏和罪人的朋友。”我们今天很多的人不明白,税吏在当时的犹太社会意味着什么。这个词其实就相当于“汉奸”,就是和占领军合作的人。比如在抗日战争时期的南京,就是南京汪伪政府中帮着日本人收钱,收得多自己还留一些,最后变富了的人。你说这种人遭不遭人恨呢?我们再来看娼妓。马太福音里也没有具体提到娼妓,包括那些来到约旦河边受约翰的洗的人。约翰福音第八章提到了一个娼妓的故事,一个行淫乱的女子的故事。如果把约翰福音第四章那个撒玛利亚妇人的故事也算上的话,因为这个妇人已经有五个丈夫,但她现在的丈夫又不是她的丈夫。 约翰福音提到过好几个淫乱的女子。

第八章里,有一个淫乱的女子被捉拿,大家就围起来,要审判她,要拿起石头来打死她。但实际上呢,是要测试耶稣:“夫子,你说该怎么办呢,是不是应该用石头打死?”如果你去看原文,原文的名词有阴性和阳性的区别,你就能看到原文的名词都是阳性,也就是说都是男人。你知道那些男人为什么气愤吗?其中一个很大的部分是,为什么不和我行淫乱呢?你明白这个意思吗?当一个行为淫乱的人被抓住的时候,她给了很多人一个发泄激情的机会,这里面包含着很复杂的心理。比如,有很多人听到那些贪官污吏被抓出来,说他有十个情妇的时候,你知道这多让人恨吗?在约翰福音那里,那些心里很恨的人,他们就把这个淫乱的女子包围起来,然后问耶稣:你说,该怎么办?

为什么这个构成了对耶稣的试探呢?为什么说他们这是想陷害耶稣?按照摩西的律法,行淫的人应该要被石头打死,但实际上,如果严格按照旧约律法的话,要被石头打死的太多了,远远不止这些。比如,小孩子咒骂父母的,要用石头打死。你咒骂过父母吗? 如果真去执行旧约的律法,中国庞大的人口迅速就会下降。行淫乱要被打死,咒骂父母要被打死,拜巴力、拜偶像的要被石头打死,这样打下来,还能剩几个人呢?最后就没人了!所以在以色列社会中,实际上他们并没有真的执行这个律法,并没有真的拿石头把那个行淫乱的女人或男人打死。其实他们很久都没有这么做了,他们从来就没有这么真的做过。还有一点,他们不能真的这么做,是因为当时犹太人是被罗马人统治的,行使死刑裁决的、叫人死的权柄是在罗马政府那里,罗马人是不允许以色列人可以自己执行死刑的。所以,他们来问耶稣,该不该把这个妇人打死,如果耶稣说“该”,他们就到罗马政府那里去告他;如果耶稣说“不该”,就到犹太公会那里去告他。两种权柄嘛,耶稣无论说“该”,还是“不该”,总要触犯一种权柄。这就是围观者为耶稣设下的试探。耶稣就说了一句直指人心的话:你们当中谁要是没有罪的,就可以拿起石头,打死这个妇人。注意哈,在这个故事当中,耶稣没有否认这个行淫乱的妇人是一个罪人;他甚至没有否认,按照律法她应该被用石头打死。

亲爱的弟兄姐妹,如果严格按照摩西的律法审判的话,到今天中午,我们当中可能没有一个人活得下来。我们都是犯过罪的,都应该被用石头打死,耶稣没有否认这一点。但是他说,你们当中谁是没有罪的,谁就来做这件事。谁来担任法官?谁来担任这个律法的执行者?耶稣在这里挑战的,不是这个女人没有罪。这个女人是个被告,耶稣不是说,这个人成为被告错了,应该把她放了,这个被告不合格。不是。耶稣挑战的是——没有法官。在这一个罪恶的世界里面,人人都是被告,而且人人的罪名都可以成立,但是,问题在于没有人有资格做法官。没有一位公义的、无罪的,他可以来执行这圣洁的律法。这就好像C.S路易斯说过:我之所以反对奴隶制度,不是因为我认为人人都很尊贵,所以不应该强迫人当奴隶。不,我和你看法刚好相反,我认为人人都配做奴隶,只是在全人类里面,我找不到一个人配做奴隶主。路易斯是基于这个原因,必须要废除奴隶制度。我们当中,奴隶一大把,人人都合格,但是没有合格的奴隶主。所以,谁配来统治我们呢?没有一个人配统治其他人。同样,我们都是罪人,但是,谁配来审判我们这些罪人呢?没有一个人配。因为有罪的人不能够审判无罪的人,这是不公平的。于是要审判那个行淫妇女的这些人,就从老到少,一个又一个都走了。我不知道在这个过程中,圣灵对他们做了什么工作,或者他们生命发生了什么转变,但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,他们想用一个淫乱女子的事来抓住耶稣把柄这件事儿落空了。他们的目的,不是真的要拿石头把这个女人打死,因为他们要这么做的话,罗马军队也会抓他们。他们是想借着这个陷害耶稣,当他们一旦看到没得陷害可干了,就走了。

我不知道这个妇人,在那跌宕起伏、生死攸关的两分钟或三分钟的时间里,她的心是怎么跳动的。她一定认为,我死定了。她可能听过耶稣这个人,她听过他行的神迹,她听过他的一些教导;她听过他在“登山宝训”说,在心里面和一个妇人犯淫乱的人,就是犯淫乱了,更不用说实际上犯淫乱了。所以,当她听到这些人问耶稣该怎么办时,她心里面应该非常地绝望,明白自己真真实实地犯了淫乱,她应该不会想到自己还有另外的结局。这个妇人,因为她自己的罪,她面临着她生命中最羞耻的时候、最无望的时候、最绝望的时候,她应该知道她已经走到了整个人生的失败的、羞耻的、最后的终点了。当他抬起头来,看见人都走了。耶稣就问她:他们呢?他们都走了吗?然后他对这个妇女说:“我也不定你的罪,去吧!从此不要再犯罪了。”当耶稣说,“我也不定你的罪”的时候,在表明什么?是表明——唯有他,才是有权定你的罪的人。

三、真正的福音能够向下涵盖最卑微的人

亲爱的弟兄姊妹,福音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?当谈到神的赦免的时候,当我们谈到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为我们而死之前,你首先要明白一件事情。第一,你是那个行淫乱被抓住的女子;第二,耶稣有权用石头打死你。天上、地下,其他所有的人没有资格做这件事情,因为他们也同样有罪,但是有一位全然无罪、无辜的,你必须承认他有权打死你。在那一位圣洁的神的面前,我们必须承认一件事——我们的灭亡是应该的。他有权判我们死刑,他有权执行这个死刑。所以,什么是福音呢?福音就是唯一有权的那一位、唯一应该那样做、可以那样做的那一位,他说,我不定你的罪。他带给了这个世界一个税吏和娼妓的福音,他不是把福音带给这个世上任何一个意义上的高端的人群,而是带给了你能够想象的任何一种意义上的低端的人群。耶稣基督来到我们的当中,来拯救人类。他道成肉身成为一个人,而且他成为最卑微的,降生在马槽当中,他取了奴仆的样式,一生下来父母就带他走上逃亡的路。耶稣他不但成为人,而且成为人里面最卑微的。因此,这一个福音能够向下涵盖最卑微的人。

如果一个福音,人类的救赎、心灵的安慰、永生的盼望,只和某一类人有关,就不是福音。比如你去学佛,学了半天,告诉你——慧根不够,与佛无缘。任何一种宗教,都是把人群按照某一种标准分为高端人口和低端人口。明白吗?政治是这么分的、财富是这么分的,我告诉你,所有的宗教都是这么分的。所有的宗教向你所指出来的,都是按照某种标准分成高端人口和低端人口。他们的福音只是给高端人口,他们的福音不可能给低端人口,所以这些宗教都是虚假的;所以这些人类一切的宗教,一切按照某种标准,比如金钱的、权利的、道德的、文化的、肤色的,甚至包括智力上的,把人群分为了高和低,那都不是福音。那实际上是一个残酷的消息,你知道吗?没有慧根的人,不能够得救,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消息;没有读过大学的人,不能够得救,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消息;小的时候偷过东西的人就不能够再得救,曾经离婚的人、有过三个丈夫的人,不能够再得救,这个一个多么残酷的消息。唯有耶稣基督的福音,如果他是真正的福音的话,他就必须是税吏、妓女、强盗、小偷和一切你所憎恶的人的福音。如果福音不是人群当中最卑微的人、不是人群当中罪大恶极的人、不是人群当中最被人藐视的人的福音,那福音也就不是任何人的福音。

回过头来看马太福音第一章的家谱。我们之前也讲到,大卫的家谱当中有三个淫乱的女子,你们还记得吗?第一个是他玛,在那个家谱中,我以前讲过,这当中谁生谁,谁生谁,都是用父亲作为父母的代表,只是突然冒出来一个从他玛生的。还从谁生?从乌利亚的妻子生。凡是出现这种淫乱的女子的时候,就特别把人家拉进来,特别就怕你不知道在大卫的家谱当中,有特不光鲜的一面。三个行淫乱的女子,他玛、喇合和乌利亚的妻子。我们读到的何西阿书,也是让我们看见一个令人震惊的事——神叫何西阿去娶一个淫乱的女子。你知道,淫乱不单是十戒中特别严重的一种罪、特别污秽的一种罪,更特别的是,神用婚姻的圣洁来形容人的信仰,来形容神的百姓与他之间的那圣洁的关系。那么,什么是福音呢?我们要问一个最艰难的问题,就是行淫乱的人——虽然这里用女子作为代表,不是说没有涵盖男人,而是因为在婚姻的比喻当中,女子作为整个上帝百姓的代表。有时候,我们说的弟兄是涵盖所有的姐妹,弟兄作为家族和整个族群的代表。但当用婚姻来形容教会与神的关系的时候,你会发现总是用姐妹作为代表。那个女子代表了整个教会、整个以色列、整个葡萄园,是一个行淫乱的女子。福音的一个焦点,福音的一个奥秘,或者福音的一个悬念,就是——那行淫乱的女子,有没有福音?那行淫乱的女子有没有可能成为圣洁、无有瑕疵?

中国古代的文化强调贞洁,中国古代所强调的贞洁是特别针对女子的,是不针对男人的,没有人说男人贞不贞洁。你看见哪个男人死了之后,要立贞洁牌坊的?都是倒过来的,都是指向女子,不指是向男子。它指向女子,都是指向外在的道德,也就是说,你一旦不圣洁,那就永远不圣洁。你一旦不是一个贞洁的女子,你就永远不会再贞洁,你的价值就变成了零。在中国的传统社会里,一个女子,无论是因为她自己的罪,有的时候是因为别人的罪(甚至是被强奸的女子,完全是因为他人的犯罪),她在这个社会中的价值就完全为零。她是没有福音的。在中国的文化里面,在中国的所有的宗教里面,是没有传给这样的人的福音的。她是一个代表,包括在这个社会上被认为的低端人口、已经污秽了的、已经失败了的、已经有过严重犯罪的人,他们的福音在哪里?耶稣在这个故事中讲的,就是给他们的福音——税吏和娼妓的福音。

在这里,耶稣很有意思。我们常常在道德的大厦当中把罪孽、把一种结局归给比我们更坏的人。比如,在男人和女人中间,主要就是归给女人。在中国古代一般都是这个样子,一个国家亡了,都怪女人。一个国家亡了的时候,通常都有一个坏女人。那个行淫乱的女子,商纣王的时候,是妲己,这都怪她。吴国亡了,那是谁呀?是西施。三国中还有一个貂蝉,英雄难过美人关,都是她害的。前段时间,冉云飞弟兄带我们去杜甫草堂,提到后唐的时候说成都有个叫花蕊夫人的,很多人读过她写的那首诗。她是蜀王的妃子,蜀王投降了,她写了一首诗说:君王城上竖降旗,妾在深宫哪得知?十四万人齐解甲,更无一个是男儿。你怎么怪到我身上来了?赵匡胤派几万人来打成都,成都当时有十几万军队,结果他们全部都投降了。在这个战场上,十四万人齐解甲,难道是我的错吗?那里,没有一个是真正的男人。赵匡胤想要娶她,赵匡胤的弟弟赵匡义怕红颜祸水惹命,就把她给杀了。

耶稣在这里讲到,以色列要灭了,以色列要被咒诅了,神的国要从他们都当中被拿走了,是因为什么?是因为他们当中的妓女?是因为他们当中那些行淫乱的女子?不是,他说,是因为你们当中的大祭司,是因为你们当中的公会的成员,是因为你们当中道德最优秀的法利赛人。耶稣基督在这里说:第一,你们要灭亡;第二,请注意哈,你们不要把你们的灭亡推到税吏和妓女的身上;你们的灭亡,是因为你们当中的文士、祭司和法利赛人。中国如果要灭亡,是因为中国的高端人口,不是因为中国的低端人口,就是这个意思。

在十六世纪宗教改革的时候,争论的焦点是关于称义的问题。称义的问题是说,一个罪人在神的眼里被视为一个义人,这件事情怎么可能呢?这件事情的根据是什么?根据什么称一个妓女为圣洁的女子呢?根据什么称一个税吏是公义的人呢?甚至连祭司长和法利赛人都不配称为义人,但是为什么一个妓女、一个税吏可以被神称为义人呢?这就是我们每一个罪人生命当中那个最核心的问题。称义的问题,是十六世纪宗教改革所争论的焦点。

四、福音的奥秘:定罪往上走,赦免往下走

诗篇说,“耶和华啊,你若究察罪孽,谁能站得住呢?”(诗130:3)既然谁都站不住,你看到福音对你的两个挑战:第一,谁都站不住。你会说,那谁谁谁,一直到最高的人,还站不住吗?这对你会是一个挑战,如果你自认为自己还不错的话,谁都站不住,这里面不包含你吗?第二个挑战,虽然谁都站不住,但是神的救赎却要临到。这个临到又是从上到下啊,还要临到妓女吗?所以,看见没有?定罪的时候是往上走,涵盖社会最优秀的人;赦免的时候是往下走,涵盖最卑微、甚至是最可耻的人。这就是福音的奥秘。

一个不义的人如何在圣洁、公义的上帝面前被称为义呢?在耶稣基督讲的第二个比喻当中,他说那个葡萄园,主人派来的仆人都被佃户杀了,赶走了,主人最后就派了他的儿子来。他的儿子来到这个葡萄园当中,有一点点像耶稣进入到圣殿当中一样。这些佃户们很生气,为什么?因为这个人走到葡萄园里面的那个样子,就像这葡萄园是他的一样。他们就很生气,就像耶稣来到圣殿当中,祭司长很生气一样。在圣殿当中,有没有比祭司长更大的人?如果有的话,他就是谁?就是弥赛亚,就是上帝自己。在圣殿当中,唯一有可能比祭司长更大,又出现在圣殿当中的人,那就一定是上帝自己。在那个葡萄园当中,来了之后就表现得这个园子是他们家的一样,那就一定是园主派来的他的儿子。各位,让我问你这样一个问题:犹太的领袖们,到底是因为不相信耶稣是弥赛亚,所以将他钉十字架?还是因为他们相信耶稣是弥赛亚,所以将他钉十字架?是因为他们不信,所以杀死了他?还是因为他们相信,所以杀死了他?

如果我们说的这个信,是指生命当中的一种顺服和跟随的话,那当然是不信,因为他们信,就不会把神的儿子钉十字架。但是,在耶稣讲的第二个比喻当中,似乎表达的意思是,他们因为认出来了,来到园子当中的这个人是园主的儿子,杀了他就可以夺走这个园子,因为他是有继承权的。所以,你明白了吗?刚才讲到两个比喻,前一个比喻是指法利赛人的行为,他们道貌岸然,他们外表是道德文章。为什么娼妓和税吏,比他们先进神的国呢?用鲁迅先生的话说,他们的里面是男盗女娼,这是指他们的行为和他们真实的道德状况。而后面的这个比喻呢,耶稣基督是在直指他们动机的邪恶。他们心里说,来吧,我们把他杀了,因为他是有继承权的,甚至是因为他们知道他是弥赛亚,知道他是神的儿子,所以要杀他。最后,第四十五、四十六节,“祭司长和法利赛人听见他的比喻,就看出他是指着他们说的。他们想要捉拿他,只是怕众人,因为众人以他为先知。”这时,他们就已经开始密谋要杀耶稣了。

亲爱的弟兄姐妹,让我总结一下。福音是由两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构成的。第一件事情,是税吏和娼妓居然会进入神的国。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,人类社会当中最坏的人、犯过最大罪的人,会进入神的国;而那些看上去比他们好得多的人,却不能够进神的国。第二件事情,就是税吏和娼妓居然会进入神的国这件不可能的事情,是怎么可能发生的呢?耶稣最后用到石头的比喻,他引用诗篇第一百一十八篇,还有但以理书第二章。在古代的时候有一个王,他做了一个梦。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:早晨起来觉得昨晚那个梦特别有意思、特别重要,但你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内容了。那个王就是这样,于是他就叫了一群人来说,你们帮我解一下梦。这些人说,大王啊,你告诉我们,你做了什么梦,然后我们帮你解。他说,这梦我忘了,你们要帮我解这个我已经忘了的梦。这帮人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——只要你说得出来,我们就可以帮你解,但是你不说,我们不知道你梦什么呀。后来,有一个大臣,他记起来一个卑微的低端人口,是曾经坐过牢的狱友,说去问他,他可以解。

这个叫但以理的人,一个犹太人,来到王的面前。他说,王啊,你做的是这个梦——你梦见一个很大的人像,这个像头是用金子做的,胸膛和手臂是用银做的,肚子和腰是用铜做的,腿是铁做的,最后到脚是半泥半铁,混在一起的。然后,有一块石头要打在这个巨人的半泥半铁的脚上面,把整个的像砸得稀烂。然后,那块石头要充满天下。耶稣最后引用的但以理书第二章的这个故事,以色列人都知道。那一个古代的王,那一个统治着黄金般王朝的是什么?巴比伦和波斯的时代。而现在的以色列,那一个半泥半铁的,代表着什么?是罗马帝国。在某一个意义上,直到今天仍然是罗马帝国的延续,仍然是这个半泥半铁的人的国的延续。耶稣在这里说,他就是那块石头,他就是那被匠人所丢弃的那块石头,要成为一座新的殿、新的国和一个新的房屋的头块房角石。这一块的石头,要砸在你们的身上,要把你们砸得稀烂。所以,福音第二个不可思议的事情,导致了税吏和娼妓也能够进神的国的那个奥秘,就是耶稣在这里再次地预言,他是那一块被丢弃的石头;他在这里再次地预言他的十字架、他的受死。你明白吗?

第一个比喻的焦点,带给我们不可思议的事情,就是税吏和娼妓能进神的国,第二的比喻,带给我们娼妓和税吏能进入神的国的原因,就是神的儿子要被丢弃,好叫那些被丢弃的人进入神的国。神的儿子,要被视为税吏和娼妓的朋友,好叫税吏和娼妓因着可以向他悔改而得着圣洁的生命。神的儿子,要卑微到极点,成为整个人类社会、整个中国社会里面最低端的人,所以,这个福音要在中国传到最低端的人。这就是今天中国社会的福音。除非耶稣基督的福音,是跟今天中国社会当中最卑微的人有关的,是跟中国社会当中最罪大恶极的人有关的,是跟中国社会当中被所有的人都瞧不起的、最边缘的人有关的,那才是中国社会的福音。所以,耶稣基督是今天中国社会唯一的福音。阿们!

你会说,我并不是税吏和娼妓。在某一个意义上,我们不是。当我们说不是的时候,我们衡量了一下,我们在那个道德的大厦当中的位置,我们大致算是住三楼,他们是地下室。对吧?但是,在某一个意义上,我们是。有谁不是犯淫乱的呢?有谁不是被情欲所捆绑的呢?有谁不是贪婪的人?有谁不是属于眼睛看得见的金钱帝国的人呢?你这一辈子,被钱牵得团团转,转了二十年;我们当中很多的人,被情欲所牵引,牵得团团转,转了二十年。我们都是这样的人。凡是不信的人,凡是说我不是病人、我是健康的人,我不是税吏和娼妓所代表的那个大儿子,那么,当耶稣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时候,当他被丢弃的时候,耶稣基督的福音,就是那块要把你砸得稀烂的石头!

亲爱的弟兄姐妹、我们当中听福音的朋友,耶稣在这里说,你听到了福音,这是一个好消息,但是,你听到了福音,是一个很严重的事。你听到福音的后果很严重:要么,这个福音要把你砸得稀烂,把你的人生砸得稀烂,把你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的追求和梦想砸得稀烂,把你在那个道德的大厦当中的自以为安全的那个楼层砸得稀烂;要么,这个福音就驱使你来到他的面前,本来是要拿起石头打别人的,你丢下那块石头,你说我不配审判我身边的任何一个罪人,因为我和他们一样是罪人;要么,你是那个别人拿着石头要来打你的人,你来到神的面前来承认——主啊,我是应当被你审判的,我是污秽的,但是,你居然替代了我、赦免了我,你被丢弃,好叫我不被丢弃。愿这个福音,成为我们生命当中的唯一的安全感,唯一的价值的源泉,唯一的身份的认知。阿们!

我们一起低头来祷告:

主啊,我们感谢赞美你。主啊,耶稣所讲的这些比喻,实在是扎我们的心,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在耶稣所给出来的非此即彼的那两种状态当中,安全地把自己放在一个安全的状态当中。我们面对这样一个挑战——我们是大儿子还是小儿子?我们面对这样一个挑战——我们是税吏和娼妓,还是文士和法利赛人?主啊,求你让我们投奔到你的面前,在你的面前承认我们是败坏的,我们的动机是邪恶的,我们的行为是不堪的。主啊,让我们来仰望、信靠那一块被丢弃的石头,那一块已经在我们的当中,两千年来充满天下的石头。主啊,让这一块石头,不是成为把我们砸得稀烂的石头,而是成为我们新的生命在其中被建立起来的万古磐石。感谢赞美主!听我们如此的祷告祈求,是奉靠我主耶稣基督宝贵的名求。阿们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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